從簡旅人 Viator

我想要來介紹一本書，是王浩一的歷史筆記《英雄頓挫學》。約五年前在誠品看到這本書，吸引我的是封面的幾句話：

歷史人物總有許多「抑鬱而終」的例子，

他們如何鍛鍊自己的「心靈肌肉」，成了重要的自我體悟，

是豁達，是雲淡風輕，也是心靈彈性的調整。

封面有九個卦象，配了九個歷史大人物的名字。我拾起這本書翻閱，原來這本書是利用歷史人物的生平經歷配合易經的卦象去講故事，當時我正在研究易經，覺得這本書有趣，就把這本書買回來。

前一陣子看了《大明風華》一劇，寫了幾篇感想，看到最後還想寫寫關於于謙，卻不知道怎麼下筆。

于謙在「奪門之變」明英宗重回皇帝之位後，被徐有貞誣陷而死。戲中的于謙從永樂年中進士到「北京保衛戰」守護大明江山避免南遷，一路走來都讓我看得印象深刻。于謙被處死這一集，我很意外我看得非常悲傷，在半夜抱著ipad嚎啕大哭(是真的有這麼誇張捏)，哭到我隔天兩眼紅腫去上班。聽說導演也是哭著拍完這場戲，這場戲很悲慟，但人生最後這段路，戲中的于謙是笑著走完的。怎麼可以這麼豁達?!

這齣戲我第一喜歡的演員是飾演朱棣的王學圻，第二是飾演朱高熾的梁志華，第三就是飾演于謙的蘇可，演得真好。帶著大明風華的于謙印象，再來閱讀《英雄頓挫學》裡的于謙，這名歷史人物在我腦海中變得更加立體。

作者王浩一從《杏園雅集圖》這幅畫開始說起，講明英宗的內閣大臣們在少傅楊榮的私家花園杏園一起喝酒賦詩的情景。此時是正統二年(1437)，三楊楊士奇、楊榮和楊浦三人歷經建文、永樂、洪熙、宣德、正統五朝的五朝元老在自家花園賞杏花，此時的于謙四十歲，正在河南開封靠近黃河的地方，忙著修補堤壩工程。

于謙十二歲自己一個人離開家，寄住寺廟讀經書，十六歲自己去杭州找先生學習，十七歲經過一處灰窯就創作一首後世不朽的〈石灰吟〉。

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閒；

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中間講于謙一路的過程，有興趣的讀者不妨買書來看。

宣德五年(1430)，朱瞻基明宣宗把三十三歲的小御史于謙上調為河南和山西兩省的三品巡撫。

作者王浩一在此帶出易經的《噬磕卦》來看三十三歲的于謙如何臨危受命。

噬嗑卦，象徵有合著嘴嚼東西的形象，引申為弄獄的意思。震為雷，離為電，雷動而威，電動而明。用刑之道，威明相兼。雷電咬合而為噬磕。噬，齧也。磕，合也。象徵嚙合，含有刑罰的意思。這一卦的升形似口腔，口中有物，正可嚙合。事物在相間相隔之時，利於施用刑罰，除去間隔之物，若能咬合嚼碎，則亨通順利。

共有六個爻，作者王浩一利用六個爻講于謙人生六段故事，看御史出生的于謙如何去除「梗阻」，將國難轉危為安，化險為夷。可惜此卦最後一爻，兇。兩袖清風、高風亮節的于謙被害死了。

第一爻 初九，屨校滅趾，無咎。

+ 講擔任巡撫的于謙面對「晉豫奇荒」與民同悲同苦，施恩德於百姓。

+ 這時候也發生「蝗災」，史書記載「禾苗皆光」。現在也發生蝗蟲之災，看來天災都會循環。

這時候的于謙有好老闆，有賞識他的明宣宗，還有支持他的朝廷內閣三楊。于謙所奏請的事，早上進奏章、晚上便得到批准。

第二爻 六二，噬膚滅鼻，無咎。

+ 後來明英宗當皇帝，十六歲時，楊榮去世，年事已高的楊士奇和楊溥被架空，明英宗身旁的宦官王振開始作威作福，囂張跋扈，目中無人。

于謙「兩袖清風」，被王振視為眼中釘。官場就是這麼奇妙，故意弄權的人，會排擠有能力的人。當然，于謙應該也有臭脾氣，看不起王振。王振就想辦法把于謙打入大牢，後來山西旱荒、流民到處開始遷徙到河南，河南又有水患，沒人能處理。明英宗只好把于謙從大牢拉出來「臨時暫任」晉豫巡撫。百姓們終於等回他們心中的大好官于謙。

這官場，會做事沒用，能照顧百姓沒用。遇上小人，麻煩事一堆。老闆不支持，也無法做事，還被小人陷害。無奈。

第三爻 六三，噬臘肉遇毒，小吝，無咎。

+ 無知的明英宗被王振慫恿御駕親征，土木堡之變，明英宗被蒙古人俘虜。

《大明風華》電視劇中演護衛大將軍樊忠看王振很不順眼，但後來為了大軍和戰況能見皇帝一面，又只好低聲下氣拿出有限的盤纏去討好王振公公，這一幕看得好心疼。

為人正派卻無法行事，委曲求全仍舊無法逆轉戰況失利的大勢。明軍被困在土木堡，反正都是一死，樊忠大喊：「我為天下誅此賊」，憤殺王振，之後和瓦剌亂戰中也死了。

第四爻 九四，「噬干胏，得金矢。利艱貞，吉。

+ 明軍五十萬大兵全軍覆沒，瓦剌帶著明英宗叩關。

+ 兵部尚書于謙提出「社稷為重，君為輕」，立朱祈鈺即位，史稱明景帝

+ 于謙穩定政局，調度兵力，開始一場歷史有名的「北京保衛戰」。

第五爻 六五，噬干肉得黃金。貞厲，無咎。

+ 也先帶大軍攻北京城

+ 于謙最後取得勝利

第六爻 上九 何校滅耳，兇。

+ 一年之後，迎回明英宗，被明景帝軟禁八年

+「奪門之變」，明英宗復辟，徐有貞誣陷于謙謀反，于謙被處死

事後，明英宗也後悔自己錯殺一位忠臣。于謙死後十年，明憲宗還于謙一個清白，但已事過境遷，人死不能復生。

我寫到這裡好惆悵，人生不過一場夢，精忠報國如此，也是一場夢。

西湖有一個于謙墓，很遺憾上次去西湖時還沒看大明風華，感受不到于謙這樣一個歷史人物的高風亮節。現在上網找于謙墓來弔念，心中感慨萬千。

如果你也喜歡閱讀歷史，如果你對易經有興趣，如果你也想從歷史人物中看英雄們頓挫的經歷，以此為鏡看到豁達，看到一片雲淡風輕，那麼我很推薦這本書。